90年代末,亚洲经济大衰退加剧,此次危机
引言
经济尽管衰退,货币贬值却同时引发了通货膨胀。印度尼西亚的形势是灾难性的,学生上街游行反对政府,长达数周,暴徒残酷地袭击华人,从而导致苏哈托总统年5月辞职,新总统哈比比面对的是经济急剧下滑的局面。
据印尼统计局估计,年国民生产总值将缩13%,独立的经济学家则认为,不排除最高可缩减25%的可能。通货膨胀正面临向恶性通货膨胀的转变,有人估计,会达到%。政府告诫说,年底将有万印尼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而年仅为0万。
2.03亿印尼人中将有一半重新成为赤贫,私人经济学家甚至认为连这一估计也还过于乐观,整个发展将倒退20年,千百万已进入小康的印尼人又将重新被无情地推向贫困,曾以其资金和敬业精神为印尼腾飞作出决定性贡献的印尼华侨纷纷逃往国外,整个经济接近崩溃。印度尼西亚群岛拥有个小岛,里长的海岸线,2亿多人民中有众多的民族和宗教团体,失业、贫困和社会地位的丧失不仅潜伏着政治上不安定的危险,而且也潜伏着国家四分五裂的危险。
现在,这个世界上人口第四大国的前途变得难以预测。更有甚者,这一不安还影响到整个地区,特别是影响到日本、新加坡和中国香港,它们的银行和企业在印尼均拥有巨大的股份,香港当地最大的百富勤投资银行正是因为借给印尼企业的贷款泡汤而遭致破产的。
一次大经济衰退周期一般持续两至三年,因此绝大多数亚洲分析家便依此认为,该地区到0年又会重新恢复增长。但这种假定未必可靠,现在还有各类力量在作祟,它们也许会把年的亚洲大衰退变成未来10年的亚洲大萧条。
过量投资和过重负债
同90年代外国资本涌入小虎国家和地区时一样,年7月2日之后这些资本又重新回流,回流额度相当于小虎国家和地区国民生产总值的11%。此次撤资引发了危机,而货币贬值更是大大加剧了危机,但它却不是造成危机的根本原因。即使没有外界的影响,年也同样会出现大危机。
像日本一样,这是一场体制危机,而且与其同根同源。面临危机的国家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为了实现腾飞,都程度不同地接受了日本的增长模式。像日本一样,政府也创造出了一种压低消费、动员甚至强迫居民进行高储器的体制。经济的增长靠投资和出口来推动,消费则受到压制。像日本一样,这些国家的政府也是把投资首先引向出口工业的建设,在80年代和90年代主要是引向电子工业。
此外,它们也像日本一样,通过银行货款来筹措资金,而根本不考虑企业的负债率。在财阀企业中借贷资本竟然高达自有资本的5倍之多,而使用这些贷款建成的生产能力利润却十分微薄,以致无法补偿资本金。但利润率并不是它们投资的首要目的,它们毫无顾忌地提高生产能力是为了抢占市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东盟三国还要加上裙带关系这条,西方媒体在解释亚洲危机时认为这一点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银行不是把贷款提供给那些申请盈利性项目的人,而是把贷款提供给那些同权贵们保持着良好关系的人。印度尼西亚的裙带关系尤为臭名昭著,苏哈托的6个孩子在那里建成了一个巨大的公司帝国。显而易见,亚洲伦理价值之一的家庭观念在这里已经蜕化变质。
日本的增长模式是不考虑盈利,不考虑负债而进行大规模投资。在平成繁荣时期,企业是利用“免费筹措资金”的机会来降低借贷资本的比重。韩国、泰国、马来西亚以及印度尼西亚也按同样的模式来推进经济的增长和工业化。年亚洲形成的资本共计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的80%,尽管亚洲经济只相当于美国的30%。像日本平成繁荣后一样,韩国和东盟三国在90年代繁荣时期进行的投资也属巨额过量投资。
今天在东亚,许多出口工业,特别是电子工业和汽车工业生产能力严重过剩,商业大厦和高档住房建得过多,工业生产能力闲置,房地产找不到买主或租赁人,企业再也支付不起银行贷款的利息,因此银行的不良贷款份额愈来愈高,受到破产威胁的银行也越来越多。过去企业和房地产公司的投资推动了经济的增长,如今此类投资已经中止。失业率的增长使消费回落,经济陷入衰退的境地,出口可能会成为唯一增长的动力。
然而亚洲企业在同类工业中投资均已过在出口市场上相互压价,出口额虽然直线上升,但美元收益增长甚微。要从过量投资危机中走出来是极其痛苦的,只能通过企业和银行的破产以及以甩卖价格抛售不动产来削减过剩的生产能力,别无其他选择。在面临破产的企业和银行中工作的千百万人正在失去他们的工作岗位。
在韩国、泰国、印度尼西亚这些新危机国家,还要加上日本所没有的第二个要素,即对外债务,是它大大加剧了这场危机。这些国家大部分过量投资均是通过美元贷款来筹措的,美元贷款的利息低于国内货币贷款的利息,因此国内银行便通过接受美元贷款来筹措资金,企业和房地产公司也直接通过接受美元贷款来筹措资金,于是人们便将本国货币牢牢与美元挂钩。
现在随着这一联系汇率的解体以及本国货币贬值40-80%,以本国货币计价的债务同样上升了40-80%。韩国和东盟四国的外债总计达亿美元,该数额在危机之前相当于其国民生产总值的45%,今天则相当于75%,因此以国内货币来还本付息的费用就大大增加了。
受该危机影响较少的东亚国家和地区都没有追随日本的以贷款融资搞过量投资的模式,例如其经济主要由家族企业组成;新加坡,它仰仗外国企业的入迁;香港,它拥有英美风格的市场经济;菲律宾,在80年代和90年代早期几乎没有进入该地区的增长行列。不过香港采用了日本的一个做法,因而在那里也引发了一场危机。
香港的所有土地均属香港政府,它像日本政府在日本的做法一样,也是限制建筑用地,所以香港用地的价格不断上涨,只有极少数香港财界巨头能支付得起土地拍卖时的价格,从而垄断了建筑用地。香港的房地产和房租价格最后甚至超过了东京的天文数字价格。
为了让工作人员能够支付得起这高额的房价和租金,就必须提高其工薪。80年代香港还是一个购物天堂,现在已变成了高价格城市,从日本和世界各地来购物的旅游者不再敢于问津,饭店和商店门可罗雀。于是外国企业和银行便将其公司所在地迁在亚洲较便宜的城市,如新加坡或曼谷。由于香港不愿将港币贬值,就只能通过内部的通货紧缩来重新赢得竞争能力。
对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来说,要重新获得经济的增长远比香港困难和痛苦得多,它们必须像日本一样彻底改造其现有的经济模式。只要“小虎”国家和地区仍处于赶超时期,只要“小虎”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实力仍然很小,并能在世界市场上销售其已建设施的产品,压低消费、以贷款融资从事过量投资的做法就依然管用。
然而面对国民经济的进一步富裕和扩大,它们本应提高其消费率、降低储蓄率和投资率,因为富裕和庞大的国民经济是不可能主要通过投资来推动的。除非假定,美国和欧洲市场对亚洲,包括对日本出口产品的接受能力是无限的。今天亚洲的高储蓄率已经成了难题,在当今情况下就连这么一个“亚洲美德”也走向了反面。
从日本那里已得不到援助,它也陷入同一场危机之中,而且削减了从该地区的进口。同年4月的最高值相比,如今日元已贬值70%,日本便以此在世界市场上同韩国的出口展开竞争,其银行已不堪重负,于是纷纷从亚洲撤资,并向西方银行提供亚洲一揽子贷款,不能排除日元将继续跌至日元甚至日元兑换1美元的可能。
今天,当亚洲货币汇率稳定,韩元已回升到汇价后,日元的这种再度下跌可能会引发第二次贬值浪潮,也许会波及中国的人民币。以前带领雁群向上腾飞的日本如今却压着雁群向下滑行,反过来,该地区也将日本往下拽拉。日本的企业都是该地区的主要投资者,日本的银行向亚洲提供的贷款高达其自有资本的%,整个雁群队形已陷入坠落之中。
这一坠落是否还能遏制,关键取决于遭受危机国家的政策。如其政府及政治社会体制能证明自己可以迅速完成这痛苦的调整过程,此次亚洲危机便当真有可能在两到三年内得到克服,回头来看还将证明,这是一场非常有益的休克,“小虎”国家和地区国民经济将会因此更加现代化,效率将会更高。
结语
若如此,此次危机就会像马来西亚前财政部长安瓦尔在一次演讲中所说的:是一场创造性毁灭的风暴,它净化了这个尔虞我诈、裙带关系任人唯亲的社会;”若上述政府像日本那样企图回避这一结构改革的痛苦,就可能会受到长期萧条的威胁。果真如此,“小虎”国家和地区在迈入21世纪的门槛时就将面临一个失落的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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